老屋旧门板吱吱作响,月光倒映下的水井波光潋滟,牛棚里空坐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。愁云惨淡,此刻丝毫不解他的柔情。
翠色斑斓的大山里,几经搬迁的村庄,寥寥无几的老人——本该显得颓废的地方,却有一种出乎意料的宁静。老徐是一位留守老人,子女们都早搬到城里去了。老伴也多次劝他,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了,将来就是生病了就医,也多有不便。老徐低头不语,而眼睛却斜视在牛棚里,一头看起来苍老的老黄牛,眼睛里似乎噙着一滴眼泪。
牛到了十四岁,就是人的老年了,老徐一辈子都在耕种,老黄牛就是它的伴,上山砍柴两个“人”要一起,去地里耕地两个“人”要一起,他们走过的春夏秋冬,都可以见证。慢慢的“哥俩”都老了,老黄牛匍匐在棚里呼呼地喘着大气,老徐内心就拧成了一股绳,既心疼也焦躁。老徐知道牛老了,他贴心地照料着老黄牛,老徐怕老黄牛饲料单一,棉饼、玉米,还有黄牛最爱吃的棉花蛋糕,变着花样做。老徐说:“隔夜的青草就变了味,每天早早地起来要上山去割带有露珠的草。
老徐的孩子们,其实都盼着牛早点走,这样老徐也就不再执拗,也许就会搬到城里。老徐的三个孩子,每逢来看老徐便都就这个话题喋喋不休,但老徐从来是一言不发。牛似乎已然通晓人情世故,呆呆的望着它的窝,它知道在这个世界上,自己待一天,就少一天了。
这天,一人一牛又去耕种,老徐的老伴,怕他俩饿着,带上午饭走到田间,她抱怨着老徐不用机器耕种,老徐笑笑说:“机器耕种的粮食,不是那个味。”干完活,老徐拉着牛往回走,在上一个陡坡的时候,老牛摔在地上,怎么也站不起来了,老徐抱着牛的脑袋,老牛太老了。老徐回想起老牛帮他把三个孩子拉扯大,老牛日复一日耕种,从来没有叫过一声“苦”,此刻的老徐再也绷不住了,大哭起来!他把牛身上绑着的车,解开锁绑到自己地身上,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移动。
可是正值春耕,地里的活还得干,老徐实在是心疼,不能让老牛再干了。于是老徐第二天早早地来到集市,他打算买一头小牛去代替老牛,可是牛买回去,新的问题又来了,牛棚里有两只牛,而身强力壮那头牛总是把老牛的饭抢走。没办法,既然家里吃不饱,老徐就带老牛来山上的草地上吃,就这样一人一牛,听风拂过吹响了牛的铃铛。老徐想起,多年前只要听到这个声音,三个孩子们就会围在老牛身边,吵着要坐上去。
他又想起了老牛的好,去年他突然发病,子女都不在身边,老牛托着他们老俩口到县里去瞧病,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,可是他又能为老牛做些什么呢?
老牛去世的那个下午,夕阳的余晖洒在院中,老徐抚摸着老牛的头,泪水都从彼此的眼中流出,老朋友就这样散了,时间凹下去的地方就是坑,多年后水井、老屋、牛棚,皆受岁月的侵蚀,谁又知道此地有此温馨之事。(作者:内蒙古电力集团乌海供电公司,刘晨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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